“昭芝姑娘,你确定要这样做?”青梅的声音在寂静的偏厅中响起,带着一丝犹疑。
林昭芝站在窗前,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。她手中捏着一张纸条,那是夏明薇刚刚递给她的,上面寥寥数句,却仿佛压下了千钧重担。
“青梅,”林昭芝缓缓转身,眼神清亮如冰,“到了这个时候,我们已经没有退路。与其被动挨打,不如主动出击。”
青梅咬了咬唇,想要再劝,却被林昭芝抬手打断,“去吧,把消息传给夏小姐,让她在宴会上做好准备。”
青梅低头应声,匆匆离去。偏厅中只剩下林昭芝一人,她将纸条揉成一团,丢入烛火中,看着那字迹化为灰烬,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——
夜色渐浓,丞相府后院的灯火却愈发明亮。今晚的宴会,是以夏明薇名义举办,为的是争取更多支持者。然而,林昭芝心里清楚,这场宴会注定不会风平浪静。
她整理好衣襟,迈步走入主厅。廊下的红灯笼摇曳生辉,厅内却剑拔弩张。
“昭芝姑娘,你终于来了。”夏明薇从一众宾客中走出,声音虽平静,眼神却带着深意。
“夏小姐。”林昭芝微微行礼,随即压低声音,“一切都已安排妥当,只待您一声令下。”
夏明薇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厅内宾客。她压低声音说道:“沈宴霖今晚会来,且看他会如何出招。”
话音刚落,外头便传来通报声,“镇国公府世子沈宴霖到——”
林昭芝抬眼望去,只见沈宴霖一袭月白长袍,步伐从容,眉目间尽是笑意。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,却也让大半人心生忌惮。
“丞相千金果然好手段,这场宴会办得如此别致。”沈宴霖朝夏明薇拱手行礼,语调似是赞叹,却含着几分揶揄。
“沈世子谬赞了,您能赏脸前来,是小女子的荣幸。”夏明薇不动声色地回以浅笑,随后侧身,示意沈宴霖入座。
然而,沈宴霖却没有立即入座,他的目光落在林昭芝身上,笑意加深,“这位姑娘,看起来倒是眼生得很。”
林昭芝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攀上,面上却不显分毫。她微微一笑,福身行礼,“昭芝不过是夏小姐身边的侍女,世子自然不认得。”
“侍女?”沈宴霖挑了挑眉,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,“倒是难得见到如此机灵的侍女。”
夏明薇站在一旁,笑意不减,“昭芝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,连我也常常惊叹她的聪慧。不过,世子若是对她感兴趣,大可向我提亲。”
此言一出,厅内宾客皆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一阵低笑。沈宴霖的神色微微一变,随即恢复如常,“夏小姐倒是风趣。”
林昭芝暗中舒了口气,心中却更加警惕。沈宴霖的目光并未真正离开她,他的笑容虽然温和,却仿佛一张无形的网,将她层层围住——
宴会进入尾声,林昭芝终于找到了机会,在后院角落与夏明薇单独碰面。
“夏小姐,沈宴霖今晚的言行,分明是在试探我的底细。”林昭芝低声说道,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,“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。”
夏明薇点头,目光却冷静如常,“我明白。他既然已经怀疑,我们就更不能坐以待毙。”
“所以,我有个计划。”林昭芝深吸一口气,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。
夏明薇听完后,微微挑眉,“你的意思是,主动送出一个‘破绽’?”
“正是。”林昭芝点头,“既然他想要从我这里套出昭陵钥匙的消息,那我便给他一个假线索。”
夏明薇沉思片刻,点头道:“可以一试。但你要记住,这一步棋,必须走得极为小心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林昭芝的声音中透着决绝,“我会亲自去见沈宴霖。”——
翌日清晨,林昭芝换上一身素净衣裙,独自前往镇国公府。
“昭芝姑娘?”沈宴霖迎她入内,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,“不知姑娘今日登门,所为何事?”
林昭芝微微一笑,故作从容,“世子昨夜提到昭陵旧事,恰好我也对这件事有所耳闻,今日前来,正是想与世子交换一些情报。”
沈宴霖挑了挑眉,眼中闪过一抹兴味,“哦?姑娘竟有这般胆识,倒是让我刮目相看。”
林昭芝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一物,递到沈宴霖面前。那是一块玉佩,通体晶莹,雕刻精致,与沈宴霖昨日在宴会上展示的那块极为相似。
“这是我在丞相府密室中发现的。”林昭芝轻声说道,“或许,世子能从中找到些许线索。”
沈宴霖接过玉佩,目光暗沉几分。他端详片刻,抬眼看向林昭芝,“姑娘为何要将此物交给我?”
“因为我知道,世子必定比我更清楚其中的秘密。”林昭芝微微一笑,声音却带着几分冷意,“既然如此,何不合作?”
沈宴霖盯着她,良久才笑道:“姑娘果然聪慧。但合作的前提,是彼此信任。”
林昭芝目光微微一闪,随即说道:“世子不妨试试看,我是否值得信任。”
话音落下,她转身离去,背影显得从容又决绝。沈宴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,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——
回到丞相府后,林昭芝立刻找到夏明薇,将事情经过一一说明。
“你真将玉佩交给他了?”夏明薇微微皱眉,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。
“那块玉佩本就是假的。”林昭芝轻声说道,“我故意留下了破绽,只待沈宴霖上钩。”
夏明薇闻言,眉头稍稍舒展,点头道:“好,接下来,我们就按你的计划行事。”
林昭芝嘴角微微上扬,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寒意,“这一次,我绝不会让他轻易得逞。”——
夜幕降临,沈宴霖的书房内烛火微明。他端详着手中的玉佩,眉头微微皱起。
“世子,这块玉佩看起来……似乎有些不对劲。”夏青低声说道。
,“不管是真是假,这场棋局,我都不会输。”
——
“大小姐,您确定要用这枚玉佩?假若沈宴霖真的看出端倪,我们可能适得其反。”林昭芝站在书案前,眉头紧锁,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玉佩,眉宇间透着不安。
“你怕了?”夏明薇抬眼,语气淡淡,却直击人心。
林昭芝抬头,迎上她的目光,没有回避,片刻后,她淡然一笑:“我只是觉得,若要骗他,得再添些真东西。否则,他未必会信。”
夏明薇微微挑眉:“你倒是学得快。”
“在这府里,若不学得快,只怕早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。”林昭芝语气平静。
夏明薇没有再说什么,只将玉佩递给她,意味深长地道:“这枚玉佩,真假参半,你说得对,确实要再添些‘真东西’。这场宴会,你得带着它,沈宴霖一定会追问。至于如何应对,我相信你的机智。”
林昭芝听罢,心中虽暗生忐忑,却也明白,此事她已经别无选择——
宴会在丞相府的正厅如期举行。金碧辉煌的灯火将整个厅堂映得如昼,贵客络绎不绝,觥筹交错间,气氛似乎和谐,但暗流涌动。
林昭芝站在角落,目光扫过厅中人影,沈宴霖的身影并不难辨认。他一袭深紫色锦袍,神色悠然,手中折扇轻摇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像是在等待猎物主动入网。
她收回目光,心中暗自盘算。此刻,她身上的玉佩被妥善藏在袖中,而夏明薇则站在厅堂另一侧,正与几位贵夫人寒暄。两人虽不言语,但心有默契,她知道夏明薇一直在关注着自己。
不多时,沈宴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。他缓步走来,仿佛无意地开口:“林姑娘今晚可真是光彩夺目,不知能否赏个脸,陪我聊聊?”
林昭芝心中一紧,但面上却笑意不减:“世子谬赞了,您这般身份,怎会对小女子有兴趣?”
“林姑娘何必自谦?你那巧手与智慧,可是连夏小姐都赞不绝口。”他语气轻缓,却仿佛绕着钩子,带着试探。
林昭芝抿唇一笑:“世子过奖了,小女子不过是听命行事,谈不上什么智慧。”
“哦?”沈宴霖微微挑眉,目光像是在试探,“那林姑娘今日袖中藏着的东西,又该如何解释呢?”
林昭芝心头一颤,暗暗深吸一口气,努力维持平静:“世子言重了,小女子不过带了些随身物品罢了。若世子有兴趣,不妨一观?”
她将袖中玉佩缓缓取出,摊在掌心,神情坦然。
沈宴霖见状,目光微微一凝。他接过玉佩,细细端详,嘴角泛起笑意:“林姑娘果然不凡,这玉佩……竟与家中旧物有几分相似。不知林姑娘从何得来?”
林昭芝暗暗咬牙,低头掩去眼中波澜:“这玉佩是夏小姐的旧物,近日偶然赏玩时见它精巧,便借来随身佩戴。若世子认得,倒是林昭芝的失礼了。”
“夏小姐的旧物?”沈宴霖轻笑,缓缓将玉佩递还,“那可真是巧了,我倒是觉得,这玉佩与我家的一件先祖遗物极为相似。看来,昭陵故事传得不假,确实有些东西流落民间。”
林昭芝接过玉佩,眉目不动,心中却已警铃大作。他果然是在试探。
“世子所言,小女子不甚明了。”她将玉佩重新收回袖中,垂眸笑道,“不过若世子有兴趣,小女子愿将此玉佩奉上,与世子那件遗物一同鉴赏,或许能解个疑惑。”
沈宴霖闻言,微微眯了眯眼,仿佛在衡量她话中的真假。
“林姑娘果然慷慨,”他突然低声笑道,“不过,这玉佩暂且留在姑娘手中吧,我倒希望有朝一日,能与姑娘一同去看看昭陵之地。”
林昭芝抬眼,正对上他那张笑意未达眼底的脸。她心头一沉,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——
宴会结束后,林昭芝匆匆回到房间,还未坐下,夏明薇便推门而入。
“他果然试探你了。”夏明薇语气平静,仿佛早已料到。
“他一定起了疑心。”林昭芝将玉佩放在桌上,神色凝重,“他提到昭陵之地,分明是在暗示什么。而且,他并未接受我的提议。”
夏明薇坐下,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:“他不接受,是怕有诈。但不接受并不代表他会罢手。今晚之后,他对你的关注只会更深。”
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林昭芝忍不住问。
“他既然提到了昭陵之地,我们何不顺水推舟,给他一些线索?”
“线索?”林昭芝怔住,“可是,我们根本不清楚昭陵之地的真正所在……”
“所以才要引蛇出洞。”夏明薇勾了勾唇角,笑意冰冷,“沈宴霖知道得比我们多,只要他愿意动手,我们自然能找到他留下的痕迹。”
林昭芝听着,心中既是佩服,又是忐忑。与夏明薇合作的这段日子,她已经深知,这位大小姐的手段有多么精妙,也有多么可怕。
可她别无选择。
“好,我听你的。”她深吸一口气,点头应下——
几日后,林昭芝按照夏明薇的指示,借机将一幅“昭陵地图”落入沈宴霖手中。这幅地图是夏明薇亲自绘制的,真假参半,足以让沈宴霖动心。
果然,不出三日,沈宴霖便开始有所行动。他秘密约见一位身份不明的男子,两人低声交谈,而这一切,都被夏明薇派去的人看在眼中。
“他果然上钩了。”夏明薇看着手中的密报,冷冷一笑,“接下来,就看他的下一步棋怎么走了。”
林昭芝站在一旁,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。她总觉得,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,仿佛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,而她,却已经被卷入其中,再也无法脱身——
夜深人静时,林昭芝独自坐在窗前,望着天上的月光出神。
她终于明白,这场博弈远比她想象的复杂。无论是夏明薇,还是沈宴霖,他们每一步都走得深不可测,而她,却只能在夹缝中求生。
“林昭芝,你到底该何去何从……”她低声喃喃,握紧了手中的玉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