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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云直上 第一章 醉酒
作者:林家本初 | 时间:2023-11-20 17:57 | 字数:7188 字

室韦都督府北境,两匹快马奔驰在漫天的飞雪之中,放眼望去是一片银妆素裹的广袤平原,除了呼啸的风雪以外便无他物。

王列紧紧抱着赫连桑沁的腰肢以免自己被颠下去,下巴抵在赫连桑沁的肩膀上嗅着她的发香,不时蹭蹭她软嫩的耳垂。

“有完没完吶?”苏妆嫌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,刻意用上内气,让声音能穿过风雪清楚的传进王列耳里。

王列抬起头如法炮制,揶揄道“苏殿下真有雅趣,就是可惜这风不是从西北吹来,否则更顺口些。”

苏妆被王列的话噎的半死,都忍不住开始怀念起那个几乎是赫连桑沁影子一般的林子羽,起码话少!

与秦牧分别后,几人也没有在幽州城停留,而是继续向北,直到蓟州才找了间驿站,牵下两匹快马一路骑到室韦都督府。眼下,最后一间驿站就在前方,再往后便真的是大唐境外了。

苏妆率先骑进驿站,对着落后几步的两人略带抱怨的说道“快一些吶!都要八月十五了,本宫可不想错过中秋呢!”

王列闻言一愣,有些不解的问道“去了诸天兴国,历法还能跟这里一样?”

苏妆一脸看土包子的表情,斜睨了王列一眼,还是说道“原先当然不一样,但自星国并立,共主列位以后,各国都习惯以你们盘古冢的历法为准,这样方便许多。”

王列略一思索,点头接受。转头却看见赫连桑沁向驿站买了件狐皮袄和一把横刀,于是走上前去问道“沁儿,妳买这些作什?”

赫连桑沁一抖皮袄披在王列身上,柔声道“你我都没有剑。”

王列听的又是一愣,咱们没有剑归没有剑,可买刀作什?直到三人都踏出驿站,苏妆将绣白的折扇往空中一扔,飞身踏上折扇,继续向北凌空虚渡。赫连桑沁抽刀出鞘,随后对王列伸出手,示意他同乘。

一个时辰后三人在一处石台前落下,王列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,忍不住向朝着石台走去的苏妆问道“既然都要御剑飞行,那我们骑了十多天的马有什么用?”

苏妆头也不回,从袖子里拿出几块颜色和造型各异的石头,上面隐隐能看见一些奇怪的纹路,好像是什么铭文。一一将石头摆在石台上的八个角,苏妆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凝练气机,在石台中央写下三、七、九,随后一拍双手转过身来对着赫连桑沁说道:

“三个人,只能妳来。”

赫连桑沁走上石台,将手掌按在石台中央,海量的气机喷涌而出,不断流入石台上的数字,一道绚烂、丈许粗的光柱冲天而起。

苏妆脸上有着骄傲,笑吟吟的说道“升仙台,只有知晓要前往的星国坐标,注入大量内气才能催动。”

王列还在思考坐标的意思,赫连桑沁转过身朝他伸出一只手,将他拉进光柱。

甫一踏进光柱,王列便感受到一股强横的力量把他推离地面,苏妆后脚跟着踏进光柱,娇媚清脆的声音飘散在空中。

“傻小子,上去后别太惊讶吶。”

下一瞬,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石台上。

许是过了几息时间,又好像过了数百年一样漫长,等到王列从那几乎一片黑暗中回过神来时,眼前已经是一方山明水秀的世界: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、蓊郁苍翠的山林还有那远远看去都觉得气派巍峨的城门。

苏妆率先迈开脚步往石阶下走去,王列这才注意到自己脚下也是一个石台,和原先在极北之地脚下的如出一辙。王列稍加思索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,伸手揽过赫连桑沁的腰,放缓脚步慢慢走下石阶,对走在前面的苏妆开口问道:

“这就是道门所谓的飞升?”

“是,也不是。”苏妆没有回头,只是稍缓脚步回应“盘古冢能踩上升仙台的人少之又少,更何况道门又没有人有那些阵石。快点下山,那白眼郎应该已经等在那里了。”

王列感觉到赫连桑沁的身体微微颤抖,王列朝她投去询问的目光,却发现那双碧绿色的眼里似乎有些近乡情怯的慌乱。王列温和的微笑,稍稍施力搂了一下,抬手整理她垂落额前的发丝,赫连桑沁展颜一笑,加快脚下的步伐。

一刻钟后,三人走到山下,百余名著甲士兵早已等候多时,身上的甲冑统一的在左肩上雕有狼头。为首的小将身着镂雕金花白甲,就连背后的披风也是白色的,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发和眼睛。

和身旁的赫连桑沁一样,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垂肩披落,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如同纯净完美的蓝宝石。王列心思疾转,结合苏妆方才说过的话和赫连桑沁的反应,很快便猜到此人的身分,心里觉得有趣,决定戏弄一下。

苏妆在阵前一丈处停下脚步,白发小将下马走上前,单膝下跪,恭敬的说道“散骑校尉赫连商什,拜见洛香公主。”

苏妆淡然的受了这一礼,脆声说道“平身。你们十二年没见了,说说话吧。”

说罢,苏妆便朝着后方那高达一丈的华丽马车走去。

赫连商什平静的起身,湛蓝深邃的眼珠子如同两座清澈的冰湖不显波澜。赫连桑沁朱唇微启,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,反倒是王列不仅没有放开赫连桑沁腰上的手,还往前走到赫连商什面前,戏谑的开口道:

“叫姊夫。”

“姊夫。”赫连商什依然平静,彷彿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情绪。

“哎!”王列厚脸皮的应了一声,解下身上的狐皮袄递出去“姊夫我从小地方来的,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,别嫌弃啊!”

赫连商什没有回话,接下皮袄,侧过身子让道,在王列二人也上了马车以后,抬手打了个手势,所有士兵翻身上马,调转马头朝着远方的城池前进。

马车里,苏妆换上一双垫高脚跟的红色绣鞋,一名绑有两条马尾的灰发黄衣侍女正站在苏妆身后,拿一把玉梳替苏妆梳头,口中不时唸叨“殿下您受累了”、“玉锁好久没替殿下梳头了”。

王列和赫连桑沁在对座坐下,一直等到灰发侍女梳完头将盆中的水倒掉,静静侍立在苏妆身旁后才开口道“洛香公主可以和王某好好讲讲这心月狐国了?”

苏妆交叠白嫩的双腿,粉拳虚握撑着侧颊,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尾巴尖,一脸揶揄的看着王列反问道“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告诉你?”

王列脸上笑容不减,一边抚弄腿上的狼尾,一边说道“明人不说暗话,列现在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,但脑子可没坏。笙月真祖刀子嘴豆腐心,对我夫妻二人早有安排,能否跻身宗师之境便是考校。如今既已踏上心月狐国,这安排总能问个一二吧?”

苏妆知道瞒不过,却不甘心在这一头上被压过去,顺势问道“那你觉得你是文职还是武职?”

“文职。”王列断然开口,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数道“而且是与管理心月狐国藏书相关的文职,即使列没有受伤,以一人之力就要助沁儿复国根本是痴人说梦。再退一步说,纵使要替殿下分忧解难,也得将心月狐国的国事抓个大概不是?”

“何况前来接应殿下的护卫,都是天狼星遗留下来的旧部,应是当年笙月真祖安排留下的。在他们眼里,比起我这个外人,沁儿更能与他们熟悉,特别是我那小舅子身后的两名副将,就差脸上写着复国有望了。”

“当然,”王列突然停下,一脸邪笑的看向苏妆“也有可能安排列做殿下身边的入幕之宾,毕竟,于殿下而言推掉眼前这桩婚事才是首要的不是?”

“放肆!”灰发侍女的双马尾陡然支稜起来,开口喝斥

王列这才注意到那并不是头发,而是一对兔子耳朵,心中暗道了声有趣,以后要找机会逗弄。

苏妆抬手制止侍女,脸上笑意淡去,狐尾庬庬甩动,似乎在思索王列说的话。王列也不着急,左手略成爪形,轻轻梳理躺在自己大腿上的狼尾,不时抓捏按摩两下。赫连桑沁闭上双眼,将头靠在王列肩上休息,王列知晓肯定是激发升仙台的疲累还没缓过来,手中的动作又轻了几分,马车里一时寂然无声。

一个时辰过去,马车很快驶入了城门,在进门的那一剎那,王列透过车窗抬头看去,只见那牌匾上写着“姑射”两个大字。

马车放缓速度行驶在姑射城里的街道上,马蹄与青石路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哒哒声。

王列听着纷闹的人声,见窗外十丈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,不禁说道“真热闹。”

苏妆骄傲的扬起下巴,接过玉锁送上来的冰饮啜一小口,示意玉锁给王列二人也送上一份,开口说道“如何?比长安繁华的多吶!”

见王列点头,目光不时从街旁五颜六色的店家滑过,又接着开口道“到了晚上会更热闹的。”

王列收回目光啜了一口玉锁送上来的冰饮,没有回应苏妆,而是转头对赫连桑沁道“桃子?”

赫连桑沁点头,补充道“还有橘子。”

王列略一思索接着道“梅子。”

赫连桑沁的目光有点考校的意思,微笑道“石榴。”

王列又喝了一口,细细咀嚼后道“三、一、一、一、四。”

赫连桑沁笑瞇了眼,摇头回道“三、一、一、一、三,剩下的一里,有心月狐国特有的屠苏酒和少许的盐。”

王列眨了眨眼,仰头一口喝尽,说道“这不算。”

赫连桑沁也不说话,一双眼都笑成了月牙,也随之喝光冰饮。

苏妆这时才反应过来,眼前这对狗男女又在自己的面前秀了一次恩爱。忿忿的用狐尾砸了一下地板,对着玉锁吩咐道“告诉那白眼郎,改去姬轩楼,明日本宫再去见父王。”

马车在一幢偌大的豪华酒楼前停了下来,抬眼望去,层层叠叠的飞檐画栋堆栈了十层之高,檐角挂着的灯笼明明熀熀将周围照的如同白昼。

一双白嫩的赤足踩着红色高跟绣鞋踏下马车,苏妆蓦然转身,甩的裙角绑带末尾的铃铛叮当作响,高傲的扬起下巴炫耀道“本宫的酒楼,比长安的华丽吧?”

王列闻言抬头看向酒楼,各楼层的阳台前都有数名女子抚琴奏乐,花俏的缠锦勾勒出舞女的玲珑身段,纵使还隔着丈许远,也能听见那黄莺娇啼般的婉转歌声。

王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许久后才问道“一国公主开立教坊司?”

苏妆气的两支狐耳耸立,喝骂道“登徒子!不一样好吧?她们卖艺绝不卖身!”

苏妆转身踏进酒楼,王列朝着离去的马车看了一眼,沿途护卫的百余骑士继续前行,队伍前端,那白发骑士手上抓着的狐皮袄异常刺眼。

踏进酒楼后,是扑面而来的酒香和暖风,数十张圆桌上坐满了客人,对着眼前的席面大快朵颐。斯文的客人长筷一捞,晶莹剔透如面条一般的粉丝蘸满咸香的汁水,随着客人咬断喷溅,一看就知道劲道十足;豪放的客人更是不客气,直接扯下一条猪腿大口咬下,焦香的油脂淌得满嘴,令人食欲大振。

“喂!快点吶!”

苏妆站在一扇门前不耐烦地招呼道,等到王列两人走到门前时,侍女玉锁按下了一旁的机关,门豁然打开,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小间,待众人进去后,玉锁打了道指诀,将手按在石台上,随着气机注入,脚下的圆盘亮起一圈又一圈的符纹。

王列感觉到石台微微颤动,托着众人缓缓上升,不过短短十息过去,石台上下晃动一下便稳稳停了下来,阖上的门重新打开,入眼是一片空旷的大厅,只有一张十人座的大圆桌静静躺在正中央。

几人才在桌上轮番坐下,身后又传来一阵响动,几息后机关门再次打开,走出一个尖嘴鼠须的中年人。

中年人恭敬的弯腰来到苏妆身侧,略带讨好地说道“小的失职,未曾留意殿下归来,请殿下恕罪。”

苏妆随意摆了摆手,示意中年人机灵些,中年人当即变戏法一般的从身后掏出三份薄薄的皮质册子,分别递给苏妆和王列二人。

王列打开一看,入眼是一页画工精美详实的图画,一道又一道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菜肴陈列在书页上。每道菜的图画旁还有寥寥几行簪花小楷,笔画稍粗一些的写着:清柠鲜鱼烩、盐焗金背刀、松脂橙蜜鲈、荷香藕花螯……

王列翻过一页,只见到:姑射金榜鸭、明炉丞相鹅、银盘斜月锦、青蔬小凤汤、……又翻过几页,依次出现猪、牛、羊、兔,甚至是王列以前没吃过的动物。

苏妆阖上菜单,有些无聊的对仍恭敬弯腰的中年人吩咐道“先来只鸭,剩下的看他们吧。”

中年人点头应下,随后将目光望向王列和赫连桑沁二人微微一笑,示意他们可以点单了。

王列翻了下菜单,转头见赫连桑沁已经望着自己,沉吟一会,有些试探意味的问道“羊?”

赫连桑沁摇头,用温柔却不容质疑的语气回道“蟹。”

王列彷彿意识到什么,有些讨价还价的再问道“牛?”

哪知赫连桑沁依然摇头,轻声吐出一个字“鱼。”

王列似乎被触及底线,把菜单往桌上一拍,有些赌气道“必须有鸡!”

赫连桑沁笑着点头,却指着那道荷香藕花螯对中年人说道“两只,要六年大的。”

中年人记下后转头看了苏妆一眼,见她同意后,便离去准备。

方才离开的仕女玉锁端着一壶茶和几个小杯子回来,一杯一杯的沏满,放在三人面前。

苏妆端起茶杯淡声道“妳也坐下一起吃吧。”

玉锁恭敬的道一声谢,在苏妆和赫连桑沁中间捡了张椅子坐下。苏妆彷彿就在等着一切就绪,才娇声开口道“我国疆域十万八千里,下分京畿、北坎、儒艮、东震、道巽、南离、墨坤、西兑和法干共九州七十二县,你我所在这处便是京畿青丘县的京城,姑射城。”

王列当即放下茶杯,正襟危坐的听苏妆介绍。苏妆对这态度很受用,轻甩两下尾巴继续道“姑射城纵横各十一街,四方城楼一大门六小门共二十八门,有空你自己慢慢去记下来,以后去其他郡县的时候随便逛逛。本宫现在就与你讲讲这诸天星国……”

过了一会,王列抬手打断问道“邻国可是房日兔、尾火虎、氐土貉、亢金龙?”

苏妆微微一愣,有些惊讶道“你还懂星象?”

王列没有回话,眉头紧皱。苏妆偏过头略一思索便知道他在想什么,开口道“尾火虎国王室早已迁都天狼星,现在应该叫天虎星,在南宫那里,离我们东宫有些远的。”

王列眉头略为舒缓,心里却已经开始计较起日后的谋划,将茶杯抓在手里左右转动。苏妆看得有些心烦,忍不住道“想那么多干嘛?还远着吶!”

王列淡淡地回了句“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。”

苏妆翻了个白眼,无奈说道“说的有远虑就无近忧似的,尽管有我祖奶奶帮衬,我父皇也不一定会同意吶!”

说话间,菜一道道上来,王列却傻住了,那堪比米缸大小的螃蟹填满整张竹屉,肥美的蟹膏沾了一圈,不知如何下手。后厨去腥的手艺很好,只闻得到独属于螃蟹的鲜甜和淡淡的酒香,犹豫再三,王列伸手扯下一只蟹腿,不禁感慨一句:果然是公主的产业!在螃蟹送上来前早已划开蟹壳,轻轻一剥便能取出蟹肉。

王列三下五除二的剥出一碟蟹肉放到赫连桑沁面前,赫连桑沁面上虽然不显,但王列留意到她的鼻子轻轻皱了两下,那是以前她高兴时才会有的小动作,自己也是相处很久才发现的。当下心里也是一喜,伸手又要摘一只蟹腿。

赫连桑沁趁着王列又在剥壳取肉时,拿起一旁的勺子,掀开蟹的背壳,挖下满满一勺、红艳艳的蟹膏放到王列的碗里。

王列有些僵硬地缓缓转过头,正好迎上赫连桑沁那双绿幽幽的眸子。长年的相处下来,王列从中明白的看出了几分促狭,只好愣愣的点头,赫连桑沁这才笑瞇了眼,接过王列递过来的蟹肉。

很快,最后一道荷香藕花螯上来了。由于赫连桑沁点了两只,所以中年人这次让一个小厮跟在后头端着另一盘。

王列看着眼前和自己大腿一般粗的大螯虾愣是不知道从哪里下筷子,中年人当即上前,用钳子和刀将螯虾分成数段,随即退到一旁。

王列点头致意,说道“麻烦了。”

中年人微微一愣,很快回报一个温和的笑容。自姬轩楼开业以来,王列还是第一个向他道谢的人。

四个人,五道菜,席间多是王列和苏妆在谈话,两人从星象谈到周易,又从周易谈到儒道两家经典。苏妆多次以心月狐国不同发展的儒道释义试图问倒王列,却每每能得到回应,而且并非是照本宣科的复诵经典,就如同方才她问礼的存废问题,王列是这么回答的:

“礼不可废。学而存本,本在其心,纵使存而不用,率性自然,终归心有伦常,道有可循;但凡废礼,无以教化,心无所止,使其衣狐貉、锦貂裘,也不过沐猴而冠的狂徒而已。同样无礼,知礼者恒知,不知礼者恒不知,岂可同一论处?”

这样的回答虽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答案,却也是有理有据的公正回答。苏妆不禁把目光移向一直默默进食的赫连桑沁,那张娴静温婉的脸虽然看不出什么,但轻轻扑腾的耳朵和逐渐加快的筷子何尝不是她骄傲的喜悦?

苏妆默默把王列的答案和那人放在心中比较,无奈地发现两人的答案虽然南辕北辙,却难以评断谁优谁劣。端起桌上的甜点,有些烦躁的问道“你打算参加皇考七术?”

王列挑眉,不解的问道“皇考七术?”

苏妆咽下甜点,耐心的解释“和你们的科举差不多,每年三月初五应试,共分兵事、经论、正射、御使、算术、礼教、通判七科,以获得筹数论等第,你若想坐稳琅环阁校正的位置,至少除了射御二科以外都要拿到九十五筹,位列甲等上才行。”

王列端起甜点碟,用小勺挖下一块,一股浓烈的桂花香和酒香扑鼻而来,也不知店家是怎么做的。当王列将那一勺甜点送入口中的剎那,猛然转头看向赫连桑沁,却见她已经吃下半碟。

王列倒吸一口冷气,心中暗道完了!

苏妆嘬着小勺子,口齿不清的问道“桑沁吶,妳是怎么想到用阴阳合和的方法让这小子学会冰心诀的啊?”

王列和赫连桑沁俱是一愣,两人对视一眼,不知道苏妆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一桩事,最后仍是王列选择开口,问道“殿下修的不是天狐别行法?”

苏妆一脸的莫名其妙,回道“本宫修的媚月宝典吶!天狐别行法只有历代星君能修的。”

二人闻言低头继续用甜点,不再多话。苏妆依然一脸的莫名其妙,草草吃完甜点,便吩咐侍女去准备休息的房间。

九楼的一间客房里,洗潄完毕的赫连桑沁坐在王列怀里,两人倚在窗边,看着夜里依然车水马龙的街道。过几日便是中秋,街道两旁的店家已经挂上红色的灯笼,镂空的雕花剪裁成各种形状,争奇斗艳的烛光从缝隙中透出,交相掩映,在微凉的秋夜构成一幅充满暖意的美景。

“我弟弟他,”赫连桑沁打破沉默,却又停顿下来,犹豫着要不要开口。王列也不催她,两手轻轻环过她的腰身,等她整理好思绪。

“他过得很辛苦,那一旅旧部本来有两千人的。”赫连桑沁斟酌了许久才缓缓说道

王列听出她的意思,那位唤作赫连商什的小舅子已经自视为天狼皇室唯一遗留的血脉,认为自己才是复国的希望。他并不怎么想认赫连桑沁这个长姊,也不在乎长姊是否成亲,所以只是将那件狐皮袄随意抓在手中。来年复国时,或许他才是最大的变量。

心绪疾转,王列很快按下这些烦心事,双手缓缓收紧一搂赫连桑沁,在她耳边轻声说道“没事,有我。”

纵然复国无望,得四处流浪,也有我陪在妳身边。

赫连桑沁挣脱王列的怀抱转过身,纤细的手指抚过王列胸前的疤痕,俏丽的脸上浮出一抹羞涩的酡红,低声道“再两日就是十五,趁今晚赶紧疗伤。”

一个时辰后,王列趁着赫连桑沁放松的剎那,翻身坐起一把将她按在身下,看着那双错愕的绿眼坏笑道“今晚叫了那么些东西还只是想疗伤?为夫可不答应!”

当两瓣炽热的红唇贴在一起时,红色的罗纱帐不断颤动——

姬轩楼前,一名金发碧眼,两额长着一对短羊角,手拿过头羊骨长杖的邋遢青年紧了紧身上的狐皮袄,又伸手揉了揉鼻子,抬头看着大红灯笼下的烫金招牌嘟囔道“赫连家那傻崽子今天抽的什么风?这中秋提前送礼还有他妈送衣服的?”

当羊角青年跨过酒楼的门槛,站在柜台后面的鼠须中年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塌了下来。

羊角青年浑然不觉,笑嘻嘻地来到柜台前,从腰间的小布包里摸出几枚铜钱拍在桌上,对着中年人喊道

“钱掌柜,给爷来碗担担面!”